馬杜羅和瓜伊多

【本刊北京2月3日訊】2019年1月11日開始，委內瑞拉境內再次爆發大規模遊行；23日，胡安·瓜伊多宣誓就任「臨時總統」，與尼古拉斯·馬杜羅分庭抗禮，並得到美國等國家的支持。據監視各國互聯網封鎖情況的網站「Netblock」消息，就在大規模遊行開始的次日，維基百科的所有語言版本在委內瑞拉無法訪問。這一封鎖包括了所有語言的維基百科版本，但不包括維基數據、維基共享資源等其他維基媒體項目。這使得委內瑞拉成為繼土耳其之後，全世界第二個完全屏蔽所有語言維基百科的國家。

「Netblock」在12日刊發的消息中說，在經過了對超過六萬個指標的檢測，他們發現了委內瑞拉電信互聯網業務出現了嚴重的干擾問題。委內瑞拉民眾可以使用VPN來繞過屏蔽。除維基百科外，一些委內瑞拉本地網站也受到影響。

在委內瑞拉當局對維基百科開始屏蔽的前後一段時間，一些人開始在西班牙語維基百科的「尼古拉斯·馬杜羅」「胡安·瓜伊多」「委內瑞拉總統」和「委內瑞拉總統列表」幾個條目大打「編輯戰」。所謂「編輯戰」，指的是維基百科編者對條目內容不能達成一致意見，開始反覆撤銷對方編輯的情況。1月11日的遊行主要因為委內瑞拉相當一部分民眾對2018年委內瑞拉總統選舉中，馬杜羅得以再次連任另一個六年任期的結果感到不滿，認為選舉遭到操控，大批民眾支持瓜伊多當任。而兩方民眾把維基百科的有關條目當成戰場，作出諸如刪除另一方的有關信息、把「總統」的位置反覆替換成自己支持的一方之類的舉動。

在委內瑞拉衝突中，有多家媒體報道維基百科內容出現「站隊」「偏袒」的情況。但這些媒體裡有一些報道維基百科「支持馬杜羅」，有些則報道「支持瓜伊多」。社交媒體上，衝突雙方的網民都有指責維基百科偏袒另一方。還有網民說，「不是CANTV（委內瑞拉主要的電信運營商）把維基百科屏蔽了，而是維基百科把CANTV給屏蔽了」。

外界普遍認為，委當局的此次封鎖，是為了避免委民眾看到有關馬杜羅、瓜伊多以及這次委內瑞拉選舉投票的相關頁面。委內瑞拉對媒體的管制比較嚴格，互聯網是民眾獲取未經當局審查過濾的信息的主要渠道。

委內瑞拉的另一組織記錄了有關這次封鎖的更多細節。他們稱，委當局的這次封鎖針對使用「超文本傳輸協議」（HTTP）收發的「服務器名稱指示」（SNI）信息。本刊了解到，通常情況下，用戶與維基百科服務器之間傳輸的信息是加密的。但是，包含了維基百科網址「wikipedia.org」的「服務器名稱指示」信息受技術限制，不能加密。委電信審查機構很有可能就是通過嗅探這一信息，達到甄別用戶訪問網站、進而阻斷維基百科的目的。

本刊發現，如果有關委內瑞拉有關封鎖情況的報道屬實，那麼委當局封鎖維基百科的方法與中國封鎖中文維基百科的方法非常類似。去年8月底，中國的防火長城在原先的「重置連接」「DNS污染」的基礎上，也使用了針對SNI信息的屏蔽，技術上與委內瑞拉政府的做法一致。

針對這次封鎖，維基媒體基金會稱將「開展調查」，但「與此同時還有來自委內瑞拉的流量訪問維基百科」。

13日到14日期間，有無法證實的消息說維基百科在委內瑞拉大部分地區可以訪問，但隨後新的屏蔽手段生效。也有消息說這是誤報。

維基媒體基金會的委內瑞拉分會在16日發表了一份聲明。聲明中寫到，維基百科是委內瑞拉最重要的獲取信息的網站，而屏蔽維基百科會使三千萬人失去維基百科這一用於教育的工具。「因這次屏蔽受損失最大的，是沒有能力負擔得起書本錢的年輕人」。委內瑞拉分會「敦促」當局恢復對維基百科的訪問，並「希望這只是一次技術故障」，因為當局「沒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在1月12日維基百科被委當局封鎖後直至今天的數周內，不同媒體報道稱視頻網站YouTube，社交媒體推特、Instagram，聊天工具WhatsApp，以及谷歌搜索和谷歌提供的安卓手機服務等均陸續被封鎖。「Netblock」指，這一輪封鎖開始於1月21日。

有媒體採訪到委國際傳播部門負責人威廉·卡斯蒂略，他回信稱「委內瑞拉沒有屏蔽維基百科」。他稱，在像維基百科這樣由網民協作編寫的網站中，出現爭議內容是「正常現象」，並將維基百科無法在委內瑞拉訪問歸罪於「第三方進行『拒絕服務攻擊（DoS）』」，他說在當前委國內局勢的環境下"破壞委通訊系統穩定性"是為了「損害國家形象」。

本刊了解到，一般進行的「拒絕服務攻擊（DoS）」大多是分布式進行的，所以通常情況下這種分布式的拒絕服務攻擊會被簡稱為「DDoS」。在網站遭受此類攻擊的情況下，訪問的確會中斷。但維基百科的服務器設立於美國、荷蘭和新加坡。如果維基百科的服務器遭受到該負責人揚言的「拒絕服務攻擊（DoS）」，那麼維基百科設立在委內瑞拉外的服務器將會受到影響、委內瑞拉國外用戶也無法訪問維基百科。在委內瑞拉國內無法訪問、委國外能訪問的情況，不可能是該負責人所謂的「拒絕服務攻擊（DoS）」所致。

負責人卡斯蒂略在給媒體的回信中還說到，他們「拒絕承認無端指控」，稱有關言論是「為了把政府貶損為罪犯」。他解釋道，如果委內瑞拉政府想要屏蔽某個網站，只有兩種途徑：其一是通過行政手段屏蔽，這種情況需要通知所有涉及到的有關方面，政府還要聽證各方的觀點；其二是通過司法途徑封鎖。但他說「維基百科不屬於兩種情況中的任何一種」。「Netblock」和一些媒體都有提到委當局沒有對屏蔽維基百科一事作出任何解釋，也提到了行政和司法兩種途徑。本刊認為，委當局希望秘密屏蔽維基百科，不走司法或行政程序。當局不能承認，也不會承認。

「Netblock」在1月21日顯示部分網站遭到屏蔽的截圖

「Netblock」組織在1月21日的文章中也抨擊了委當局負責人的這一說法，並稱他們的發現「系統性地被多名獨立的技術專家證實」。

委內瑞拉政府屏蔽互聯網服務由來已久。2010年，委內瑞拉政府屏蔽「洋蔥路由（Tor）」。「洋蔥路由」是一種能匿名瀏覽互聯網、訪問「暗網」網站的方式。半島電視台旗下的「AJ+」報道稱，在2019年的第一個月里，委內瑞拉、印度、蘇丹、剛果（金）、伊朗和津巴布韋等國均出現局部或大部完全斷網之類的情況。報道認為這種趨勢越來越嚴重，引發「數字權力」活動人士的高度警覺。

有關委內瑞拉當局屏蔽維基百科的後續情況，我們會持續進行報道。